我不够睡蛙

「椰领」没门






“一口价,五千四。”装修师傅翘着二郎腿,手指飞快的在计算机上打出几个按键,总结出了“最划算”的价钱。黄礼志听见后拖着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她确实在思考。她的小学徒今天因为有事请了假,特意嘱咐黄礼志不要随随便便就相信别人,要适当的砍价。


拿起手机瞄了一眼自己的户口数目,又默默的放下手机。黄礼志小心翼翼对师傅说:“诶嘿,老师傅您看在我们那么有诚意的份上,再减点吧?”


李彩领面无表情的看着申留真坐在病床上,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为了面子而吹瓶吹掉自己的胃,那可是威士忌啊!


“下次不许再这样喝和我给你妈打电话,自己二选一。”


申留真马上做出痛苦的表情按着自己的肚子。李彩领未免也太残忍了些,她好不容易从家里逃了出来,从小到大给她妈通风报信的坏习惯就没改过。


“五斤土豆?”


申留真如偿看见李彩领动摇的眼神,看我还不拿捏你!你最爱的红土豆!李彩领我求妳了!


李彩领点点头准备给申留真去缴账单,起身就收到黄礼志的电话。申留真正闭目养神,还能听见李彩领谈话的声音。“嗯,好”本来是很正常的通话最后却变成李彩领在电话另一头喊了起来,“噢...等等?”李彩领变大的音量突然砸进申留真的耳膜里,她皱起眉头。


“五千!??”

“给我十五分钟,我现在过来!”


见李彩领待不到两个小时就要走,申留真可委屈了。她昨天是为了保护李彩领不让别人撩才同意吹瓶,而李彩领现在就要走。


申留真故技重演的按着自己的肚子:“妳真要抛下我?”


“亲爱的,”李彩领笑眯眯的看着申留真,申留真感觉自己的小心思全都被同龄亲故看透了,却还是故作镇定。“你捂错地方了,胃在另外一边。”


“...”


黄礼志在和李彩领通完电话后,乖巧的把准备动工的师傅请到店内喝茶。她明明乖乖的砍价了,砍了四百耶,超多的!正当黄礼志以为她的小学徒是要回来夸她的,餐厅大门这时候被打开了。噢不是,她的餐厅还没门,老师傅就是来做门的。


李彩领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两手撑在膝盖上方狠狠喘着粗气,她发誓自己高中的短跑都没参加过三回,现在为了她的傻瓜老板竟然跑了五条街!!!


黄礼志跑过来帮李彩领顺着背问她怎么了,就看见李彩领坐在老师傅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五....五千!我们不做了!”


黄礼志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李彩领把老师傅送走。她砍了整个早上的价,老师傅终于点头以五千成交,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幽怨的看着没有门的门口。她的门!她的门没了...黄礼志默默把下个礼拜就要开业的消息又再往后挪一挪。


李彩领感觉黄礼志头上乌云密布仿佛自己的出现给她下了一场大雨,叹气的对她说:“欧尼,妳砍价砍了多少?”


黄礼志举起了四根手指头。


李彩领背对着黄礼志开始无声呐喊了起来。


我的老板,我选的,我可以的。加油啊,李彩领!


“原价五千四是吗?”李彩领循循善诱,黄礼志看起来对砍价这件事很在意。


黄礼志转过头眼里带着一些期待,对李彩领小幅度的点头。李彩领听见后就走到她身边:“四百,不错啊。”


“那为什么还把师傅送走?”黄礼志委屈的说,说她下一秒就要开始掉金豆豆李彩领都信。


“...欧尼,”李彩领扶正黄礼志的肩膀,“五千四妳可以做三个门了,懂吗?”


黄礼志摸摸鼻子尴尬的对她笑:我刚刚从外地回来不太懂市价嘛!


“现在没门了,我们怎么办?”黄礼志随后又补了一句。


想要换工的意志更加坚定了怎么办...


李彩领最后妥协的带黄礼志亲自去挑选了一些二手木门,五百五解决。考虑到店内整体是明亮的风格,李彩领把油漆的颜色选择权交到了老板的手上,黄礼志果断的选了黑色。李彩领有点想敲开老板的脑袋看看都装了什么但最后没有干涉太多,直接付款。


两百解决。


至于为什么最后花费了七百六十五。因为两人一番折腾下来也到了晚餐时间,两碗面条花了十五块,黄礼志亲自说的报公账。


李彩领也累得无法思考,被黄礼志拉到后巷平平无奇的一个小摊位上。


“老板,两碗面条!”黄礼志说得很亲切,老板也乐呵的用最快的速度削了两碗面。


黄礼志没有动筷,等到李彩领尝上一口发出赞叹:“噢!—— 好神奇!好爽口!”,她才和李彩领一起享受这等美味。


“我中学很喜欢来这里,”黄礼志自顾的说,她知道李彩领每次都会耐心的听。“但我大学开始就再也没光顾过了。”


李彩领放下筷子用手拖着下巴看向黄礼志。


“没想到已经换他儿子接手了。”黄礼志指了指摊位上贴着的几张从报纸裁剪下来的一小页,和蔼老人的身影和老字号的几个关键字定格在了这张成年旧报纸。


夜空下的繁星闪烁着,月亮的衬托使得它们更显渺小。她们所在的城市,也只是无数个大城市的其一,甚至算不上一个真正的城市。李彩领当初决定来到这里也是看上了这片地的淳朴风情。她一向喜欢慢步调,偶尔惬意的手工时间,坐在山的顶端眺望远处就能满足她生活的所有欲望。


也有想不通的时候,留学归来拥有大好志向的主厨辗转多处为什么又回到了这样一个小镇,还有申留真义无反顾的陪自己来到这里一起生活的那份认真。


“换做是以前,我当然想出去看世界,”黄礼志如是说道:“当然我也这么做了,但当我再回首看那些我走过的路,我还是没能从这里走出来。”


类似于什么周作人的故乡的野菜吗?李彩领理解不了这是一种什么样伟大的情怀,但她还会用善解人意的眼神把温暖传递给对方。


黄礼志看向眼神总是亮晶晶却时长走神的李彩领样子觉得好笑,她当李彩领全听见了。


李彩领摆着一幅和母星断线的表情答:“所以你想把自己走过的路再次把这里填满?”


黄礼志思考了片刻,算也不算。但她还是选择回答李彩领:“嗯,妳猜对了。”


“妳想不想知道我们中学的校训?”黄礼志很无厘头的一句把李彩领的思绪炸了回来。


“...我可以不要知道吗?”李彩领看着黄礼志错愕的表情,很轻的笑了出声告诉她我开玩笑的啦。


“真实,诚实,谦逊。”


嗯,妳确实把这三样东西集结了,而且集结的很彻底。李彩领忍住笑用只有自己听见的音量小声的嘀咕。


妳说什么?黄礼志问李彩领,李彩领马上正色的说没有啊。黄礼志感觉自己被作弄了:“呀,妳不说的话这碗面就扣你工钱噢!”


李彩领觉得黄礼志的中学校训还可以再加一项,可爱。





搞定没门事件时候,餐馆最后在黄礼志和李彩领不懈的努力不让她在装修方面上被坑下,如期开了业。碍于是小镇,光顾的人也没几个。两人预料之中的事。可黄礼志和李彩领还是认真的给每个客户献上了最大的热忱,李彩领说她第一次看见有主厨空闲到可以坐下来和客人交流菜品口感的地步。


李彩领给她冠上了“黄亲民”的名号,为此在家做了一个亲民第一的牌匾送到黄礼志手中,挂在了柜台上方,正黄色深得黄礼志心。


开业第四个礼拜的最后一组客人以两个大厨和三个不速之客作了结尾。


当天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一天,李彩领从家里扛着五斤的战利品送到店里,黄礼志从后厨走出来的时候被李彩领从袋子里滚出来的一颗顽皮豆摔了一跤。


顽皮豆,黄礼志摔倒后给它取的名字。李彩领笑到前俯后仰下一步去做的事情就是扶起黄礼志丢到一旁开始惋惜她的土豆没了。


黄礼志:???诶,到底现在是谁摔倒啊!


然后她们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的干看着五斤土豆。李彩领很自豪的把土豆揽在身后说这些都是我的珍藏品哦,黄礼志看过这些土豆 —— 李彩领每天的早午晚餐,搞得她有一个月看见客人点土豆丝她都要反胃的程度。


“彩领同僚,这就是你所谓的开发新菜品的原材料?”


李彩领一副理所当然,然后怜惜的把大袋的土豆交到黄礼志手上。黄礼志笑着接过,左手在碰到李彩领的指尖后看见李彩领憋嘴对她表示不舍,黄礼志跟着心尖一颤,手也跟着抖了一下大袋的土豆在无人在意的情况下就掉在了地上。


黄礼志还握着李彩领的手,李彩领后知后觉的看着地上的土豆碎。


“啊啊啊啊啊我的土豆!”


“...我..我承诺会给你做好多好多土豆大餐的,好吗?”黄礼志一时心急,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人。这种心情感觉不亚于当他看见自己的最爱的巧克力饼干跌在地上那种痛。


所以当崔智秀和申有娜在带着水果饼干花篮到访小店时,等待他们的是一整桌的土豆满汉汉汉全席。至于申留真在大老远看着李彩领的笑,和手上刚刚寄到家里特意给李彩领捎上几颗小土豆,突然就想折返回家叫外卖了,因为她已经闻到了浓浓的土豆味。


“崔智秀,申有娜。”黄礼志走到两人身前给李彩领介绍了一声,“这是彩领,” 李彩领害羞的打了个招呼。


申留真进店就被四个人齐刷刷的看着,被吓了一跳。随后走到李彩领的身边把土豆交到她手上,李彩领拍了一下申留真的大腿给他们做介绍:“这是我朋友,申留真。”


申留真朝他们一一点头后在看见黄礼志的时候莫名提高了警戒心,纯黑的围裙,还有柜台上的牌匾,这就是李彩领口中说的黄亲民了。


黄礼志报以一个很纯的微笑,看着人把下巴搁在李彩领肩头,李彩领转身就把土豆拎起来作势打她,申留真笑略略的的作疼。黄礼志第一次看见李彩领和别人不一样的相处方式,那么亲密无间。很神奇,但心里也觉得有些涩涩的。


申有娜其实不怎么挑食,但在看见那么多土豆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下。崔智秀则是捧场的把黄礼志拿手的土豆丝,土豆饼还有李彩领的红烧土豆,凉拌土豆,土豆排骨汤,还有很多很多不懂长得奇奇怪怪的土豆菜,黄礼志已经忘记名字了。


崔智秀尝了一口兴奋的推搡着申有娜:“真的好吃!”申有娜不是不相信黄礼志,而李彩领期待她动作的狐狸眼真的很可爱啊,她怎么能辜负漂亮小姐姐呢!


申留真细细品味着申有娜挣扎的表情,迅速的夹了块红烧土豆块在她碗里。申留真虽说吃吐李彩领给她做的土豆餐,但一码归一码,放餐厅上李彩领的厨艺她还是非常认可的,尤其是红烧土豆。


申有娜战战兢兢的吃下后瞪大了眼睛,捂着心脏表达不出喜欢惹得李彩领笑出了声。


“欧尼,妳怎么人长得那么漂亮,做的土豆也那么好吃啊!”申有娜社牛的本质又开始释放出来,崔智秀让李彩领不要见怪。


“我呢,我呢!”黄礼志夹了一块土豆丝放到申有娜的碗里。


申有娜只吃了那么一根,打趣的说:“嗯,差点意思。”


土豆丝是她的拿手菜!她绝对有信心...诶?


黄礼志看着宠了那么多年的妹妹突然一阵心寒,李彩领马上塞了两大口表示很好吃。申有娜暗暗的给黄礼志使了得意的眼色,黄礼志无视了申有娜转头就给李彩领夹了几口土豆。


申留真意思意思吃了几口就不动碗筷了,李彩领知道她在想什么。把她拉到洗手台间和她说了几句就忽悠她回家,黄礼志不是故意的,她拿着被扫空的碗碟走到门前时不小心听见李彩领对申留真说:“想吃炒年糕是不是。我给你点了外卖,现在回家应该刚刚好。”


噢,原来是这样。然后黄礼志在听见之后几句瞬间红了脸,逃也似的回了厨房。


“还有你看别人的眼神能不能别像要把人掉一样?我们欧尼可是很单纯善良的。”


申留真挑眉:“善良到妳这双透析一切的狐狸眼都看不出。”


什么?李彩领疑惑。申留真故作神秘:“找到能给你做一辈子土豆大餐的人好难的耶,遇到就嫁了吧。”


随后申留真肩膀就被陆地终极土豆大boss狠狠打了一拳。





黄礼志和李彩领安逸得已经开始在店里下起了西洋棋,黄礼志还一手喝着李彩领昨天特意在店里置好的员工专属咖啡机特调的不那么苦的咖啡。顾客突然一个进门,门上的风铃一响,把两人吓得赶紧收起了西洋棋。


也不知道是那晚的土豆大餐香味浓到隔天店内都还是这个味道,还是三位经过土豆洗礼的客人把好评传给了各大美食群众。


闻风而来的客人一个接一个的上门,店内的桌椅突然就爆满了。黄礼志和李彩领兼顾着前台和后厨忙得不可开交,两人在忙碌中看见彼此疲惫却又带着同样雀跃的心情去对待这样的生活,不由得一相视就笑,好似遇见了多年一遇的知己。


厨师黄礼志和厨师李彩领终于下班了。


“今天的生意太好了,后厨堆了很多脏盘子。”李彩领在送走最后一个顾客后说。


黄礼志好似很开心,乐呵呵的回:“没关系,我们可以双厨狂洗。”


...


李彩领这回是真的被戳中笑点,整个人从柜台笑到黑色的木门上,再笑到黄礼志面前。黄礼志迅速的把手上装着咖啡的马克杯移开,以免李彩领撞到。看着李彩领笑得那么卡心,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善后完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李彩领摸着腰骨和黄礼志说:她感觉明天要下雨,良心老板都会给员工放假一天的。


黄礼志假装吐舌,她是很乐意的,只要李彩领提出她一定接受,并且非常想参与进去她的一日假期计划。李彩领看着他们一手置办起的小店内心感慨万分,又想起人手不足这件事。


“我们是不是该招聘一下了。”黄礼志听见后点点头,觉得可行。


“招聘行,在这之前能不能从预算拨一点出来啊...”黄礼志很没有底气的说,李彩领一脸你想买什么的样子。“我想买那天我们一起看到的猫猫形状的吊椅。”堂堂餐厅老板财富自由竟然掌握在店内唯一小学徒,哦不,已经晋升唯一大厨的身上。


“这事没门,欧尼你知道那个猫猫吊椅多占位吗?而且妳买了肯定就罢工了。”李彩领正色道。


黄礼志急了:“我发誓休息时间我才用!而且我才是老板耶!”


“没门。”


李彩领看着气急败坏的黄礼志,然后听见她说:“...不然我把楼上也买下来,这就可以了吧?不占位了吧?嗯?”


“没,门。”


李彩领还是忍不住去逗黄礼志,看见小猫垂丧着脸的时候不争气的笑了出来:黄礼志妳在气什么啊哈哈哈哈哈,黄礼志后知后觉原来自己被耍了。


“那明天是假期这事也没门咯。”


“嗯,没门...不对!”李彩领还没从玩笑的余韵中退出来。


“有门!明天的假期有门!”黄礼志听见李彩领着急的说,心里却突然紧张了起来,有什么卡在喉咙里,感觉现在不说出来就再也没机会了。


“那我喜欢妳这事有门吗?”


李彩领突然定在原地,前面几秒是很明显的不知所措之后是抿着唇,思考着该给什么回答。


黄礼志等不到李彩领的回复以为是自己唐突了,开始害怕李彩领会不会因为这样而离开,那她猫猫吊椅不要也罢。


直到刚刚关了总电源站在黑色木门前,她们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黄礼志。”李彩领戴着和黄礼志在一起去采购的路上,随口说了喜欢,黄礼志就在采购完后狂奔回去买给她的项链。


她摸着那个镂空笑脸的银色项链指着黑色木门对黄礼志说:“以前我们是真的没门。”


黄礼志失落的表情浮现在脸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鞋带。不知道李彩领是在说刚开业他们没门的事,还是他们俩以前真的没门或者他们现在有可能这事。


啊,好烦啊。


“明天的假期还有吗?”黄礼志觉得很突然,但如果是从李彩领说出口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当然。”


“很好。”


黄礼志觉得再说些什么下去也毫无意义,拿起钥匙准备关门。


后来她在呼啸的晚风中听到枯黄碎叶摩擦着石地带着一些湿润鼻音掺杂在一起的声音:“关完门送我回家吧,明天约会记得不要迟到。”


以前关店的时候,因为二手门的关系,钥匙转动过后很难再拔出来。今天却出其不意的顺利,黄礼志听见李彩领说的话后,转动着带着土豆挂件的钥匙,随后放进口袋里。


黄礼志转过身去看李彩领,抑制不住的笑容全都显示在脸上。


李彩领乖乖伸出的手,被另一个人温暖的包裹了起来。










//五宝世巡顺利!ITZY MIDZY 날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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